國泰通縮怪談

　　香港飛東京全程四小時，在飛機上吃晚餐最好喝點紅酒睡個好覺，醒來剛好到羽田。不過如果運氣好，碰上一位有修養又善談的鄰座，那“二人行”必有我師矣。

　　“多年來日本經濟停滯不前，先有南韓工業的快速發展，現在有你們中國經濟的崛起，人比人比死人，日本經濟相對來說毫無生氣。我經常去香港，它也算是一個成熟的經濟，比日本經濟的逆水行舟勝多了。”說也奇怪，有異於似乎永遠是樂觀和現實的美國人，東方民族不管是中華民族或大和民族，老百姓總是先從負面的角度看自己的國家。難道是感情上的愛之深而責之切的關係？

　　“聽聞在日本經濟增長降速和負增長的期間有不少中小型企業業主經營困難而自殺，從另一觀點來看，弱者被淘汰正是資本主義活力的表現。長期的經濟增長養活了許多沒有效率的企業，當然也拉動了就業。當就業接近飽和也拉動工資的快速上升。加上日本勞工市場是相當封閉的，接著而來的是日本企業的自動化和向國外投資。對於依賴出口的外向性日本經濟，是個很長的週期...。”

　　“我對於安倍晉三的強力量化寬鬆貨幣政策沒有太大信心。”這也是正常的。日本自上世紀九十年資產泡沫爆破後，一直通過所謂凱恩斯主義的刺激經濟政策，現今政府的赤字雄冠環球，是GDP的兩倍多，可是經濟一直疲弱不振。“零利率的貨幣政策也執行了這麼多年了，也沒有什麼顯著的效果。”

　　流動性，永遠是追逐利潤的。當利率依然有下調空間的時候，更便宜的流動性在實體經濟中總會找到投資到盈利更低的產業，一直到銀行感受到過份的風險為止。但如果新增的流動性流向資產市場呢，可又當另論。金融機構在追逐利潤的驅使下很容易為過份的投機活動推波助瀾，而央行又何尚不是呢？對於發放更多流動性來維持經濟的繁榮有難以抵抗的偏好。

　　“也無須為你們日本經濟的負增長或所謂通縮感到過份的擔憂。物價下降也有它的好處。”不是我存心安慰，可是歷史有證。“只要就業不受到過大的衝擊，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東西便宜了，就覺得自己富有了。如果房子價格掉了，下一代能夠更快置業而購買房子的負擔也減輕了，難道不好嗎？當然，對於炒作房地產的投機者是個大災難。”

　　“其實也不光是投機倒把者。 在日本也不是有許多人炒賣房地產，但一般老百姓高價買了房子之後，價格掉了這麼多，心情有多麼的難受，這種的難受要背負半世人。”似乎這代衣著時尚光鮮的日本人也是九十年代日本房地產崩盤的受難人。聽說，那時候日本家庭三代人一起才買得起一個房子。“香港的房子價格很高，不知道會不會像東京的房子一樣，也會崩盤呢？不過你剛才說通縮也有好處，在有百物沸騰的香港，真的有點天方夜譚。”

　　記得上世紀七十年代歐美通漲失控，美聯儲要把基準利率提高到百份之二十才控制到物價的不停上漲。當時一提起物價就談虎變色。想不到三十年後的今天，剛剛相反，另一極端的通縮才是經濟的最大敵人。經濟學家真是群怪物，自己一直沒有弄清楚的方向，在人面前似乎說來頭頭是道，可不嚇壞了人？